发改委对部分药企展开成本调查 涉及60家名企
来源:郑州痛风风湿病医院
直到有人问起:“这个药得多少钱?”
专家似乎并不警觉,应声答道:“7900元一支……”没等他说完,企业负责人就截过话头道:“我们很难从价格上去衡量一个产品的社会价值,应该看到它带给患者生活的改变……”可是,有人已经在嘀咕:“这价钱太高了吧!多少人打得起?”
这是国际药企巨头艾伯维为推广其产品修美乐举办的新闻发布会上的一幕。最近,修美乐被中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用于治疗强直性脊柱炎。艾伯维为此进 行了一轮典型的医药营销活动。其中包括设立“手握明天”的公益项目。不过,在这些活动中,价格永远是敏感的话题,被小心翼翼地忽略着。他们更乐意谈梦想、 希望和责任。
事实上,不仅艾伯维如此,几乎所有的外资药企在发布新药时都刻意回避价格问题。在为其产品瑞复美(治疗多发性骨髓瘤的新 药)举办的上市发布会上,美国新基公司选择直接对记者关于价格的提问充耳不闻。当记者以邮件的形式再次询问此药到底给患者造成多大的经济负担时,他们仍旧 视而不见。不过,他们也承认“现今的癌症创新疗法的花费很高”。
过于昂贵,这就是这些药企不愿公开提及的原因。美国《福布斯》曾列过 榜单,世界上价格最高的单一药物为soliris,用于治疗阵发性睡眠性血红蛋白尿,每年的治疗费用竟然高达41万美元。然而,纪录随后被刷新。去年年 底,欧洲药监机构ema正式批准一种名叫glybera的基因治疗药物,用于治疗一种极其罕见的遗传性疾病——脂蛋白脂肪酶缺乏症(lpld),其费用达 到史无前例的160万美元。虽然普通的新药并非都如此夸张,但是如修美乐这样动辄数千上万元的价格还是寻常见的。
正是凭借着高昂的价 格,制药业巨头攫取了惊人的暴利。因此,他们总是世界500强企业的常客,其稳定的增长更是令其他行业羡慕不已。《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的前主编玛西娅·安 吉尔吃惊地发现,2002年,500强名单中的10家制药公司利润总和可以超过其他490家企业的利润总和。
“制药业真的很赚钱,很难想象制药公司到底有多少钱。”她不禁感慨。
高昂利润的理由
为什么制药业可以将救命药定如此高价而获取令人错愕的利润?他们的回答通常会是一个行业的美丽故事。这个故事通常包括两个内容:一串研发成本数字和药物带来的社会价值。
新基公司就强调这样的事实:在美国,过去20年间制药业救助的癌症生存者的数量增长了1倍,从700万增长到1400万。“通过我们的方法,我们帮助了 许多癌症患者进入长期可管理的疾病状态,并且获得治愈”;“就多发性骨髓瘤而言,过去10年间,患者的生存率提高了73%。以前,由于医疗水平有限,多发 性骨髓瘤患者就算花再多的钱也不能得到治疗,无法生存更久,更高质量地生活。”
随之,新基公司表示,这一切都不是白来的,制药业为此付出艰辛的探索——漫长的时间和无数的金钱。“一项创新疗法从研发到最终使病人受益需要15年的时间。1万种化合物中只有1种能够通过临床试验,10种疗法中只有1种有可盈利的意义。”
瑞士诺华集团前董事长魏思乐曾写过一本名叫《神奇的抗癌药丸》的书。在书中,他列数了在研发格列卫(一种治疗白血病的靶向药物)的历程中,诺华如何以患 者为第一位考量,不顾前景不佳的风险,催生新药的事实。不过,他清楚格列卫的定价——慢性期慢性粒细胞性白血病患者每日剂量400毫克的治疗费用为每月 2000~2400美元,加速期或急性转化期的慢性粒细胞性白血病患者每日剂量600毫克的治疗费用为每月3500美元——所引起的非议。
“我们确实同意那些认为格列卫定价颇高的意见,然而在衡量过所有因素和条件之后,我们确信此价位公平合理。”在比较了患者选择其他治疗方案时的成本后——异体骨髓移植19.3万元且并发症几率高,化疗、干扰素治疗的费用与格列卫相同且副作用很大——他如此表示。
魏思乐的辩解还有:如果将新药上市前置作业的各个阶段列入考虑,估计每一个新药的计划项目须耗费6亿美元。新药上架之前,所需时程则平均费时10~14 年。“鉴于专利保护期限仅为20年,因此只剩下6~10年的盈利期,在该盈利期内,我们必须赚取足够的利润,来支付先前的资金与风险投入,以及进行企业再 投资所需经费。如果失去了专利权保障,则产品价格将无法取得盈利的优势。无法获得预期的利润,就无法再投资于后续的研发。此事无关道德,也无关是非,纯粹 是企业生存的逻辑问题”。
他期望社会公众认清制药业在某种角度上“也是商业经营,与微软公司、通用电气公司或百事可乐公司没什么两 样。我们同样希望借由出售产品而获取利润。没有利润就不会有资金,不会有研发,不会有投资,到头来就不会有新产品。许多人往往忽略此一事实,而宁可站在短 视的立场,只想用更少的钱买药。”
他的继任者江慕忠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持类似的观点。江慕忠说,“我们必须获得足够的收益才能进行研发再投资,以便开发新一代的创新药物”。
如此,高价和巨利似乎都是理所应当的。
拿了不该拿的
然而,新药昂贵的定价真的只是为了覆盖研发成本和奖励冒险创新么?现有的证据显示——不完全是。
最近,另一家跨国药企巨头葛兰素史克在中国陷入了麻烦。公安机关称,在华经营期间,为达到打开药品销售渠道、提高药品售价等目的,其向个别政府部门官员、少数医药行业协会和基金会、医院、医生等大肆行贿。“该案涉及人员多,持续时间长,涉案数额巨大,犯罪情节恶劣。”
据被警方带走接受调查的葛兰素史克中国区副总裁梁宏交代,药企运营在药价中所占的比重高达20%~30%。在行贿链条上,上至工商、物价、人社等职能部 门,下至中国基层医院、医生。有的卖一批药结算一笔钱,合作医生每人发信用卡,开药后第二天就把回扣打进账。当然,这所有的费用最终都由患者埋单。
在其之后,阿斯利康的员工也被警方带走。
这让中国公众大开眼界。尽管之前各大药企在美国屡因“不当支付”而受重罚,且犯罪地点多在中国,但是在中国他们始终免于追究。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葛兰素史克行贿门终于撕破了金身。
实际上,欧美的媒体对药企进行过系统的揭露和批判。玛西娅·安吉尔就曾专门写了本书《制药业的真相》。在书中,她指出:“药物价格并不由其研发成本所决 定。相反,它是由它们在预防和治疗疾病中的价值决定的。这话在我听来,就是他承认了该行业会不遗余力地将价格定得尽可能地高,并且这个价格跟研发成本基本 没有什么关系。”
安吉尔还剖析了当时(2001)药企所谓的“8.2亿美元创造一个新药”的谎言,认为塔夫特药物发展研究中心一连串 谬论的结果,并没有多少事实依据。“我估计,每一种药物的真正成本平均在1亿美元之下。如果它真的是接近8.2亿美元的话,制药业也不会对有关数据讳莫如 深了。”
她发现,药企的很多成本都花在令人质疑的营销推广上。就像葛兰素史克做的那样,而并非真正花在研发、创新药物上。
发改委对部分药企展开成本调查 涉及60家名企
美国弗吉尼亚大学研究副校长兼创新执行董事马克·克劳威尔近日在回答记者提问时也印证了安吉尔的说法。克劳威尔称,“在新药研发方面大学是发动机,甚至可以说是燃料”。
“2006年,美国的大学创办了500多家初创企业,其中2/3处在生物医药业。另外,美国生物医药初创企业有2/3为大学所创设的。没有了大学,医药 研发的生态系统或者产业链就是不完整的,而且现在那些大的药企的很多新药也是靠跟其他的机构合作得来,比如说从大学初创企业那里购买。”他说。
如果安吉尔和克劳威尔说的是事实,那么公众就为药物埋了两次单。
打开黑箱
近日,国家发改委对部分药企展开成本调查,涉及60家知名企业,其中包括安斯泰来、葛兰素史克等跨国公司。国家发改委表示,此次调查的目的在于了解和掌握药品生产流通过程中的成本、价格及有关情况,及时制定调整药品价格。
事实上,不仅是政策制定者,社会各界都感到,药企现在迫切地需要一些透明度。人们需要知道,制药公司到底在研究开发上花费了多少,以及一旦药物申请了专 利并进入临床实验的时候,研发人员又跑到哪里去了;人们需要知道,在临床前阶段、临床阶段和市场研究阶段都花了多少钱;人们更需要知道,巨额的运营费用是 怎么产生的,哪些是跑到了医生、官员的腰包......没有这些信息,人们永远也不清楚高昂的药价是鼓励了创新还是滋长了欺骗。
对于 中国而言,这一方面的意义尤其重要。目前,除了个别放弃产业追求的国家外,世界各国都面临着发展制药业和控制卫生总费用的矛盾。要解决这些矛盾的关键则是 提高制药业的效率,将钱真正用在创新和创新的回报上。为此,中国政府将药品定价逐渐全部转向成本加成的方式,即在产品成本基础上允许合理的利润。这本为照 顾供需两端的求全之策。可是,药物的成本却要靠企业自我申报。有业内人士就表示,一些时候,政府根本摸不清楚药企的成本是如何构成的,完全是靠企业自说自 话,因此,很多定价也就难以做到合理,也很难真正起到激励创新的作用。
安吉尔则称,药物价格不仅要透明,而且要合理,并且尽可能对所 有购买者都统一。现在这种让最没有支付能力的人支付最高价格的状况是不公平的。应当对价格进行某些管制。即使显着降低价格,制药业的利润仍然可能很高,尤 其是如果它能减少推广支出的话。由于处方药最大的购买者是政府,它可以代表大家进行价格谈判和管制。
中国政府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并积 极采取行动。新近颁布的《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2013年主要工作安排》中强调,要“完善药品价格管理政策,创新政府定价形式和方法”。其中特别提到要 “坚决查处药品购销中的暗扣行为”。这仿佛是当前大规模摸底调查、加大监管力度的行动宣言。
效果是明显的。在遭到调查后,葛兰素史克已经宣布,计划通过调整运营模式,降低药品价格中的运营成本,从而让更多中国患者获得高质量的葛兰素史克公司的药品。
文章部分文字、图片、数据、视频等内容信息来源于互联网,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立即联系删除。